这船空荡荡的，刚好够住个他。

-----正文-----

1

遇到他以前，我总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地过下去。我会继续维持着自己小书店无趣老板的形象，有着不固定的性伴侣，饲养着一个孩子，等他长大，我会变成一个老头子，用攒下的家当在敬老院买一张床，看看书，在某个熟睡的清晨长眠。

可是人是凭什么能“以为”自己未来的几十年时光能在某一年就被彻底安排好呢？日子过得太过平淡了，就会产生自己本就适合这样过活的错觉，而他几乎是被谁特地安排来打破这错觉的存在。

我还记得他走进我的书店时，我只隐约认出，他是那个女孩的哥哥——哪个女孩呢？自然不能腆着脸说，是某一个情人。

情人两个字，似乎能建立起一个微妙的羁绊。有这层羁绊在，彼此在对方的眼中就与旁人有着不同的意义。我害怕与人建立这样的羁绊，听起来像是要负什么责任似的，而我的责任有温延一个就够了，所以，他大约只是我某一个床伴的哥哥。直到他将我脱光，桎梏在窗台与他的胸膛之间，我依然固执地这么想——床伴的哥哥，自然也是可以变成床伴的。

2

“温疏，你这里有心吗？”

床伴无需回答这样让人无措的问题，他也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似乎喜欢我的身体更甚于与我交谈，这恰恰是我求之不得的。与人交谈始终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斟字酌句像是在筹备一场战役，孙子兵法派不上用场，眼神和语气散发着刀枪的冷光，你赢了，你输了，你的精神都将疲惫不堪。声带振动的时候，这振动通过骨传导，令大脑停住了思考。他在床上并不爱说话，简短的言语都只为性而服务，但他的嗓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同他的呼吸一样，从肌肤的每一个毛孔渗入，扎根于人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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