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铁，最讨厌的铁。”

-----正文-----

凌晨三点，录音组还在收环境音，一群人疲惫不堪，在片场常被佘椿骂得精神溃烂。六十多岁的电影匠人驱使着他们，像驱赶自己的羊群。为了鸽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古老大门被叩的声音，落叶被吹动的声音，以及寻找一种人心在死亡前泛起涟漪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忙碌。佘椿一定要找到最后这种声音，这是电影的基础。

他坐得远远的，防止惊扰到他们。

因为经常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他的身体已经发出多次警告，不过在场没有人能劝得动他。小福站在他背后，佘椿转过身来，眼睛从眼镜上头越过刷她一眼：“干嘛去了？”

小福往上提了提手里的花瓶，她握着花瓶的颈部，像拎着一只沉甸甸的家禽。

“噢哟，为什么买这个？”

小福挣扎了一会，这在她和佘椿的相处中从未有过，小福不透彻直接的表情让她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小福说：“本来是不用买的，路过一家要关门的花店，鬼使神差……就这么一回事。”

“送给谁？”

小福抬抬眉毛，羞赧且羞愧：“可能送不出去了，我又真的很想买下来。”

她让花瓶转了半圈，展示上面粗糙的卡通：“上面的图案很像蓝骑士的冒险吧，这个花瓶带着音乐的，是神奇的物件。”

佘椿平心静气地问：“为什么送不出去？”

小福蹙眉，充满不确定：“认识的某个人，并不是老朋友，但我曾经以为很了解她。可是突然好像一切都变得很陌生，或者说大部分变得很陌生，因为我不想现在就用‘一切’这个词否定掉可能性。总之，送了她花但送花瓶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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