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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百年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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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未正式加冕,但不出意外的话安娜·瑞斯将成为教皇。而反对她的残余势力在失去领头人之后决定用另一种方法让她出意外。 虽然安娜身边负责饮食起居的修女平时也一直注重防范,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继位前的某个晚上,安娜如同往常一般喝了几口具有安眠效果的茶水就准备入睡。人到中年睡眠质量开始不好,为了保持安静她的卧室里通常是不会有人守着的。 当她喝了茶躺在床上时感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心悸和眩晕,并且这种难受感愈演愈烈,她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挣扎着想要起身呼救却感觉使不上力气,开口发出的声音也十分细微。这相当危险,因为如果守在门口的修女不放心的想来看一眼,也会很容易以为躺在床上的安娜·瑞斯大人已经熟睡,只是睡得不太安稳,还在呢喃梦话。 安娜仍旧在不停地挣扎着,咬破了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意识陷入黑暗,在她不断与毒药抗争时,一抹苍白的影子突然出现,宛如幽灵般让人怀疑是幻觉,吸血鬼女王艾米莉来到了她的床边。 冰冷的小手抚上了安娜出汗的脸庞,她拼尽全力地睁开一条眼缝,透过模糊的视野望着她,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梦见了小时候那个曾经救过她的人。之后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昏迷。 再次恢复意识时,在一片黑暗中她感觉到自己靠在某人怀里,有人在喂她喝药。那具身躯娇小却僵硬冰冷,就像一个被冻僵的小孩让人感到一阵怜惜,属于女性的清新体香之中夹杂着几分铁锈味,恍如下雨天置身寂静的废墟中。 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力气,安娜睁开眼睛,但这间卧室里除了自己却空无一人,也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照在地上。 她看了看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只剩空气里还残留一点若有若无的香味。不过安娜已经知道是谁了。 在这片安静与无灯的夜里,她试探性的轻声呼唤:“艾米莉?是您吗?如果真的是你可以出现与我谈谈话吗?” 房间里仍旧静悄悄的,就在安娜以为她已经不会再出现了的时候,一转头却发现她正站在她身旁,睁着那少女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着她。此刻的吸血鬼女王摘掉了面具和斗篷兜帽大大方方地露出了她与安娜有三分相似的模样。 她疑惑地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安娜惊讶地反问:“我叫您您竟然真的就出现了?虽然您帮助了我,可您仍旧还是吸血鬼,不害怕有诈吗?” 不见一丝惊慌又或者犹豫受伤她仍旧平静且疑惑地问:“所以你现在打算叫人来抓我吗?”安娜马上回答:“不,我不会那样做的。现在我只是想以安娜·瑞斯这个人的身份与您谈谈。”“所以到底是想谈什么呢?”安娜问她:“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从我小时候遇到危险到现在已经有几乎三十年的时光了吧?您还在做着与那时一样的事呢。可是别说是三十年了,就算三百年您也还是会保持这份样子,继续做着相同的事情吧。那从您的妹妹莉莉安大人离世到现在为止一共过去了多少年,您还记得这个确切的年数吗?”“不记得......”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艾米莉愣住了,身为吸血鬼女王的冷漠面具也出现了裂痕,如同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一般她感到些许不安。“我听见了,即使在我中毒意识朦胧的时候,我也清楚得听见了,您一直在担忧焦急地呼唤着‘莉莉安’这个名字。”“您会来救身为敌人的我,是因为我身上流淌着‘莉莉安’的血。您想要救我是因为不想再一次失去‘妹妹’。您对妹妹的爱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作为受益人我也对您表示尊敬与感谢,也想要报答这份恩情。所以我要提醒您。”安娜真诚得苦笑道:“我可不是‘莉莉安’啊。即使有她的血脉,或许在她的后代我算是比较特别的那个,让您感觉很像她,可事实是我无论如何都与她是不同的两个人。我也无法成为她的替代品。”在这一刻艾米莉丢下了吸血鬼女王的冷漠与威严,就像突然被孩子点醒的父母般难堪又像小孩想要争辩什么般挣扎地说着:“别这样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因为在以前是我......主动离开妹妹的。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与我相比起来人类的寿命竟然那么短暂.......等我想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是我对不起她,甚至没赶上见唯一的妹妹最后一面......我明明是姐姐啊!” 她变得不再像幽灵鬼怪吸血鬼,没有温度的影子,又或者阴雨连绵天里不知是真是假的幻觉,此时此刻她颤抖的语言里充满了人性化的情绪,无法流出眼泪的瞳孔里闪烁着痛苦的光。无论是谁看见此时此刻的她都能从中感受到那份痛苦,感受到名为艾米莉·瑞斯这个少女的执念、自责与自我惩罚般的懊悔。 在时光中不会长大的永恒的少女,过去了十年二十年还是如同十几岁时那般冲动易怒,还有身为姐姐放不下的骄傲,每天面对着不变的自己与不断成长的妹妹,在只剩下唯一一个亲人的时候,因为一些口角就负气离家出走。拥有神奇魔法的少女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又结识了很多朋友,等玩到尽性之后才涌起思乡之情,可是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在四百年的时光里,您一直在不求回报也不奢求认同和感谢得守护着莉莉安的后代。可是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所有的爱都应该是双向的。无论您怎么做,莉莉安都已经不在了。这份感情真正应该传递的对象,能够原谅您,将您从这份失误和懊悔中解救出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安娜温柔又怜爱地注视着她:“如今的您只是麻痹着自己,徒劳地活在四百年前的阴影之中罢了。所以我恳请您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吧,想一想在四百年后的今天您真正想要保护的家人是谁?就算是敌对身份,就算身为吸食人血的怪物,我觉得您也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艾米莉呆呆地看着安娜·瑞斯,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直以来错过的莉莉安长大后,成为传说中创办光明教会得伟人的样子。又有一瞬间她被这看穿一切得犀利言语刺痛,鲜明地意识到自己记忆中柔弱胆小的妹妹早以不复存在。 不只是莉莉安,四百年前的一切,她曾经所熟悉长大的家乡都早以不复存在了。唯独只有她,本应该在四百年前就死去的她被遗留在了无尽的时间中。“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身为吸血鬼永恒不变的您或许无法理解,但是时间其实一直都在流动着。好好看看我,我真的像你记忆中的莉莉安吗?现在的我是跟像光明教会的新教皇还是您记忆中的妹妹?周围的这个世界还像四百年前一样吗?看看周围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他们与瑞斯家族的人又有多少差别?这掺杂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微薄血脉真的重要吗?” 那种一直追逐需要保护得弱小妹妹影子的幻象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被撕裂开来。她突然看清了现实。好似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般,吸血鬼少女喃喃自语:“时间......原来四百年竟是如此之久......” 带上可能会成为线索的刺客遗物,艾伦站在传送阵边与布雷尔做最后的告别。虽然曾经豪迈地说只要艾伦能坚持自我他就满足了,可是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布雷尔心里又生出了些不舍。离别前的拥抱持续了很久,最终他还是主动放下了手,就像清冷略带伤感的月亮一般微笑着说:“一定要好好保重。” “会的。”一句简单又有力的承认,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如果不曾遇见布雷尔,艾伦也将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青春少年时期,生命是因为他人的爱才会变得有所价值和重量。 “你也是要保重啊,期待下次再见,再这之前可别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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