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西流水桥发生可怕的妖变事件的时候，函水县城府衙瀰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

这几乎是开天闢地头一遭，这么多朝堂上重要的人物，齐聚在这个天子管不到的远僻城镇裡。

当今朝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东方刑，头上戴着黑色纱帽，垂下五色流穗，端端正正坐在最尊的位置上，平静淡然的表情在流穗后面的阴影裡，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在转着什么样的念头。

他的背后随侍着几名高头大马、气宇轩昂的少年亲兵，每一个人的眼色都锋利如匕首，每一个人的身姿都挺拔如长剑。

他们站得那样直，更加显得东方刑的坐姿有多么慵懒，多么舒服。

函水县府使手抖得像筛笠一样，陪在旁边站着，坐也不敢坐下，虽然他脚软得想要就地跪倒。

主位不是他坐的。

坐在主位上的人，是一名中年将军，皮肤黝黑，目光深沉，他像是无数沙场的风雕刻出来的岩石塑像，刚硬不屈。

谁都没有说话。

大家都在等。

等什么？

靠近后间的门突然传来轻轻一声「喀」的声响，屋内除了东方刑和他的亲卫，所有人的耳朵都突然竖起，像是原野上风吹草动，就要留意着是否有什么危险的兔子。

「爵、爵爷、您留意脚步……」

先落入大家耳中的，是仆从小心翼翼，随时颤抖着的声音。

他那颤抖的程度，听到的人都会以为即将要被处死刑的是他，而不是那个钦命北方四道督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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