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生热

-----正文-----

透凉的雨水在玻璃上流淌，不久前被午后直射的阳光层层叠叠堆出的炙烫还没有完全消散，冷热混杂，在手上交错的伤口中翻涌，变为麻痒与先前剧烈的疼痛迅速扩散开来。

冷硬的，滚烫的，纸质翻动的沙沙声，讨论书籍的低语，图书馆里的恬然宁静，窗外纷繁芜杂的人间五味，都像细小的藤蔓一样攫住她的手腕飞快地往上攀爬。

玻璃落在窗沿上的一瞬间，洛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已经碎裂的玻璃块，直到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图书馆的旧楼毕竟年久失修，玻璃窗已经不是很牢固，加上刚才突如其来变天时窗外呜咽的大风，玻璃便脱离窗框，落在窗沿上裂成块状。如果大块的玻璃从这里掉下去，那么楼下即将跑进图书馆避雨的人必然会有生命危险，两害相较取其轻，由她按住玻璃，就只是一个皮外伤。

她强行压下刺破薄手套的玻璃碎块传递给她的杂乱感受，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打着手势，尽量大声地让经过窗下的人远离，这才感受到了从心脏传来的慌乱。

“请不要动。”温和沉稳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这位穿着白衬衫的先生似乎立刻明白了事情经过，一只手虚按她的肩膀，大概是强调不要动的意思，接着小心地将窗沿上的大块玻璃拼在一起放在旁边供人阅览的桌子上，再将玻璃渣拢成一堆移到玻璃完好的一侧，以确保不会掉下去。洛书觉得自己疼得快要发起抖来，无暇注意那位先生和赶来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直到经过了她意识里漫长的一大段时间，他才转过来对她打了一个示意跟上的手势：“你需要进行止血处理，跟我来。”大约是想得到她的信任，白衬衫先生露出了一个无奈又温柔的讨好笑容，“我是顾宵，对面学校的校医，可以给你的伤口做一些紧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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