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正文-----

宫墙的朱红太盛，血色就显得薄。

一场春雨刚过，浸透衣襟的血顺着剑刃滑落，滴在地上，混着积水渗到砖石缝隙里。

这红色太薄，赭石无动于衷。

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孟庭芝握住那吹毛断发的利刃，手掌立时被豁开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他却毫无所觉似的，只盯着面前人的脸。

“公主……”

鬼使神差，他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个已被弃置多年的称呼。

那女子仿佛也被勾起了回忆，撩起眼皮，终于看了他一眼。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孟庭芝喃喃自语，“幻因，为何……”

“你难道不该最清楚么？”许幻因好像笑了一下，又或许没有——他眼前发花，已经看不清了。

孟庭芝感到自己被轻轻推了一把，风拂柳一般的力道，他却就此倒了下去，躺在开败的落花间。

“睡吧，季春。”

他不知道许幻因是在催促他上路，还是在跟这个春天告别。

人死之前是会有“走马灯”的。

“走马灯是什么？”孟庭芝睁大了眼睛，从床沿爬起来，想抓住祖母的衣袖。

“季春，不得胡闹。”父亲挡回了他的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轻轻攘了一把，赶他出去。

“不妨事，”躺在锦被里的祖母笑起来，“总要知道的——谁能一辈子是孩子呢？”

孟庭芝小声嘟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们老三已经是大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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